当湖人球迷成功用万人大请愿把库兹马奶活之后,他们又把矛头对准了丹尼-格林:如若湖人夺冠,不发给格林戒指。
如果换成马刺球迷,格林还在队里激动还来不及,恨不得多给他发几个戒指——
马刺球迷肯定记得:2013年总决赛前五场,丹尼-格林场均砍下18分,其中每场命中5个三分,三分命中率高达65.8%,马刺也以3-2领先——如果这样的发挥再延续一场,不但马刺能提前一场带走总冠军,格林也有望捧起总决赛MVP奖杯。那年他25岁,拿着350万年薪,这还是他第一份不是底薪的合同。
当然,他也不是改变战局的巨星,所以接下来两场一共19投2中,也在情理之中。这支马刺不会怪罪一个工兵球员,在那之前也没有太多人认识他,直到他继续进步,成为了联盟第一3D球员。
2015年夏天,马刺送上的是一份4年4000万美元的合同。超过中产,意味着在任何角度,他都迈过联盟平均线了。
在那个时候,格林的二号位,和莱纳德的三号位,已经是牢不可破的搭配。一面是莱纳德突飞猛进的惊人进化,另一面也是格林肉眼可见的退化:2014-15赛季,合同年场均11.7分4.2篮板2助攻1.2抢断1.1盖帽都是他生涯的最高值,外加41.8%的三分命中率。但这五项基本数据也成为他之后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:更让人沮丧的是:接下来三年的常规赛,他的投篮命中率都没过4成,得分保持在个位数。
莱纳德倒逼马刺交易自己,猛龙愿意送出德罗赞,但两人的年薪差值接近千万,于是马刺主动送出了格林:那年格林30岁,在季后赛扔出了26.7%的命中率,他的首发位置开始被布林-福布斯抢占,还剩一年到期合同,猛龙也没太把他当成多重要的角色,收下他只不过为了配平交易。
结果到了纳斯麾下,情况出现了两个极端:常规赛的丹尼-格林,打满了整个赛季80场的首发二号位,和莱纳德依然能擦出耀眼的火花,投出了45.5%的三分命中率。比前一年在马刺少出手了0.1次,却多拿了足足1.7分。从38.7%提升到46.5%,中间相差的是几个档次;到季后赛,却又断崖下跌,回归到了34.2%的命中率。
但对纳斯和猛龙而言,这都不重要。这里有的是人能得分,他只要做好防守就够了。顺便,莱纳德身边有他站着,还能多不少底气。
他和莱纳德的私交,很早以前就非常好了。
“我们在一起七八年了,两次在同一个城市,同一个更衣室里,他对我来说就是家人,”格林这样描述莱纳德,“我们自然有着极好的友谊。”
刚到猛龙的时候,莱纳德还有些拘谨,是格林告诉他应该怎么以身作则当领袖的,所以纳斯说,伦纳德比以往要说很多很多的话,他开始用话语来领导球队了。
他们如愿以偿,夺得了总冠军。格林是交易添头,或许是负资产,但他是冠军猛龙的重要一员——在又一个合同年,他打了一个翻身仗,再次进入自由球员市场的时候,他的身价比之前的千万还要高。
某种意义上说,格林选择离开猛龙,也是莱纳德不再留下的一个原因。但对格林而言,马刺回不去,猛龙也没多少感情,无论打得好坏,都是一年后就要走的。两枚戒指在手,接下来的目标又是什么?
金钱?自我价值实现?如果前者都能满足,那么谁更强就选谁呗。
湖人和独行侠都许诺了首发和1500万年薪,前者显然实力更好,所以他和湖人签约,拿到了一份2年3000万的合同,在32岁这一年,一个差点要沦落到底薪的球员,重新以胜利者的姿态,回到了争冠的队伍中。
这也是他第二次和勒布朗-詹姆斯成为队友。
格林的生涯起步于克利夫兰骑士,在北卡打了四年之后,他被骑士用2009年次轮第46顺位选中,新秀赛季一共只打了115分钟,场均2分。
2010年夏天,詹姆斯转投热火,骑士被动进入高顺位新秀重建期,在新赛季开始前,骑士顺手把格林裁了。在他的新秀赛季,也只和詹姆斯在训练场上做过队友,他是彻彻底底的龙套,每年NBA都要扔出去上百个。
然后,就是写手记者老球迷们喜闻乐见的情节了:他被马刺签下,一周后被裁。不甘心的他主动给波波维奇发短信,表示愿意做任何事情,打扫卫生都行,只求一个机会。然后就是爽文剧情,一路爬到了总决赛的舞台,拥有了刻着自己名字的总冠军戒指。
他和詹姆斯再次成了队友,但这次看他的眼神,和以前必然不一样了。
格林足够世故,换个视角说,这也是他能在联盟里生存11年的重要原因。他不像巴特勒、马修斯、克劳德那样激愤,非要在任何场合强调自己的被看低,他也不像阿里纳斯、小托马斯那样一定要出尽风头,在马刺的经历让他清楚地知道如何保持低调,暗中成长。所以,不管是猛龙换来他的时候,还是湖人签下他的时候,本身对他的期望值就在一个平稳而准确的准线上,又怎么再去谈惊喜或是失望呢?
湖人需要的是打首发,能防守,能投三分,能稳定更衣室的丹尼-格林,他们如愿签下来了,这和1500万还是150万都没有关系。
这就是他立足联盟的角色,和价值所在。
格林和莱纳德,永远处于搭档的状态:他们是首发阵容的二三号位,和小球战术的三四号位,角色基本没有变化。但詹姆斯和莱纳德不同,他就是彻彻底底的一号位,任何时候都是,所以格林在侧翼的搭档,其实是布拉德利和考德威尔-波普,而当詹姆斯需要为进攻留力的时候,格林的防守压力,就比往常要大得多。
更重要的是,在这支湖人,他得到的出手机会更好,但也更珍贵,所以机会出来的时候,就一定要投进。这在马刺和猛龙时期并没有那么苛刻。格林自然做好了准备,他还主动找到场边记者谈论这件事,“有超级巨星的球队更需要角色球员,角色球员决定了能赢多少比赛,在季后赛能走多远。所以对角色球员的要求更高了,我们能做的,就是把每个机会抓住。”
是客套话吗?是的。是违心的吗?也不是。
格林从来不是多么稳健的射手,他被戏称为“铁林”,也多少是因为在关键时刻不能过于信任,但格林好就好在心理极为坚韧,不会因为连续打铁而不敢出手。十年前的他小心谨慎,却因此差点流浪天涯。而在马刺队里,他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,畏缩不是谦虚,上了场就必须要勇敢。
所以,不找借口是格林多年来口碑极佳的关键原因。他会反复强调,作为老球员会告诉年轻人经验。但这不是指导,是“互相学习”,“打到老学到老”,他也会偶尔说出一些在之前球队不会讲的事情,比如在马刺也曾被误诊过,但他说这些内幕的时候足够圆滑,从来没有那么强的目的性和攻击性。
他会说一些恭维话,然后再入主题:比如谈到十年前、十年后和詹姆斯的相处。他说,“詹姆斯去迈阿密学习如何成为胜利者,然后逐渐变得成熟,开始成长为一个游刃有余的领袖,”
谈到25岁和35岁的詹姆斯时,他这样说:“2009年和2020年是很漫长的时间跨度,在当年他也会发出声音,但他还在跟沙克学习如何当球队老大,学着如何激励队友。而现在他可以更从容地掌控比赛的一切,把所有队友放在合适的位置来简化比赛,所以当他的队友很容易。”
那么,詹姆斯和莱纳德的区别呢?
“他们有很多相似之处,也有很多区别。共同点是他们对待比赛都非常认真,努力训练。懂得如何照顾自己的身体,然后领导团队,”格林说,“但在球场上,勒布朗更像是一个辅助者,帮助整支球队变好,而卡瓦伊更习惯于自己进攻,进攻,解剖对方的防线,迫使对方改变。他们俩都是优秀的防守者,区别主要在进攻上。”
湖人的14号,显然更倾斜队友,因为现在的詹姆斯已经不是顶尖防守球员,而莱纳德依然是一防一员;但前半句说到了点子上:有了戴维斯之后,詹姆斯可以舒服地打他最擅长的一号位,35岁的詹姆斯,正在用最经济适用的方式,带领湖人取得最大的成效。
评价两个两次搭档过的队友,格林有足够的发言权。他经历过被裁,下放,失冠,登顶,高薪,交易,再到如今可能成为三队三冠的历史级荣誉拥有着。在他的整个生涯里,无论是马刺还是猛龙球迷,都在他离队后送上了诚挚的祝福,他连反对者都寥寥无几。
所以他又是怎么看待湖人球迷此刻请愿所宣泄的不满呢?
他在疫情期间做的播客采访,早已说明了态度。
“我希望大家把我们球员当成平常人来看。我们都要经历同样的事务,面对同样的起起伏伏,成功或者失败,也同样需要和他人相处,融入环境,这些我们所有人都一样,”格林说,“我们不过就是个打球的,没必要过度仰望我们,巨星也是一样。只有你过度盲目崇拜了,才会有那么多的失望和不满,可是朋友们,你们愿意看比赛,愿意听我说这些,不都是因为,我们爱的是篮球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