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信所有观战的球迷,到比赛的最后一秒,都会把熟睡的邻居吵醒,无数小区,那一刻,整栋楼,整条大街都在沸腾!
这场事关中国足球在整个12强赛定位的比赛,最终以中国队在参加过的所有世界杯预选赛中最戏剧性的方式,保住了国足胜利,更保住了中国足球的颜面,和底裤。
这个底裤就是12强赛中国队最终的排名,这也是国足参加这次12强赛的目标——我们根本不可能幻想出线,连接近都不会,我们只是希望不垫底,而越南队是国足希望最大的拿分对象,而且是唯一的对象。
但即使拿下来了,过程也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。我们喜悦的唯一原因是国足以最戏剧性的方式赢了,好像千斤闸即将落下的最后一刻逃出生天,因此对比赛中国足薄弱的防线,苍白的控场能力,寡淡如水的进攻方式,呆若木鸡的临场指挥,已经没有评论的意义了。
应该感谢徐根宝,他在崇明岛十多年的辛勤耕耘,为国足培养出了崇明岛连线,王燊超两次左路吊给禁区里的武磊,造就了中国队的后两球。徐根宝执教国奥时期的经验,至今依然管用——打东南亚球队。就是要充分发挥国足的身体优势,东南亚球队就是再小快灵,中国队目前的身体优势仍然是碾压性的,实际上对越南的三个球,都是通过高举高打,后两球崇明岛连线,第一球直接后场大脚往前,中场直接争顶下来给武磊形成单刀,最后有了张玉宁的破门。
本质上,中越之战的背后,其实是徐根宝的崇明岛,与越南人的崇明岛——黄英加莱学院之间的竞争。两国的精英培育模式,在本届12强赛上,亮出了家底。对中国足球悲哀的是,越南才是真正的对手,而不是韩日沙伊澳卡。今后很长时间,至少到下届世界杯,越南会是国足必须花大力气研究的对象,以国足的实力水平,也只能拿捏得动这个级别的对手,2026世界杯扩军,亚洲拿到8个出线名额后,中越也会是同级别的直接竞争对象。8张入场券,这对实力只能在亚洲算弱二流的中国队,是一个机会。但是,中国队觉得机会来了,别的小国,比如越南,难道就不会摩拳擦掌了?
中国足球对越南足球崛起的警醒,是在2018的U23亚洲杯上,越南队历史性首次杀入决赛,令人意识到中国队真的有可能如范志毅所云,“再下去要输越南了”。
那时,中国足球才第一次见识到了越南人的战略储备——黄英嘉莱足球学院,2018年U23亚洲杯,越南队就是以黄英嘉莱学院为主体。此次对阵国足,越南队首发主力有3人(中场阮俊英,左右边卫阮峰鸿维、武文清)出自该学院,替补上场的5人中,更是有4人出自黄英嘉莱,包括“越南梅西”10号阮公凤。
黄映嘉卢模式,其实就是徐根宝的崇明岛模式,与中国足球一样,越南足球土壤贫瘠,职业化根本搞不下去,虽然爱看球的球迷不少,但真正的足球人口少而又少。由于疫情,越南联赛停顿,有的球员没了收入来源,迫于生计只得靠收垃圾或者在农贸市场剥虾过活(一天收入50元人民币),比如此次入选的前锋阮春南,就在家里帮父母收废品。
这种情况下,注定越南足球也不可能走西方的职业化道路,只能走精英模式,把资源集中在少数人身上,集中力量办大事。黄英嘉莱便是如此,挑选少数精英,集中在学院突击培训。2016亚青赛,越青队历史性第一次冲出亚洲,跻身世青赛,就是该学院的第一个成果。
越南足球的某些做法,跟中国足球专业体制很像,说白了就是抄中国的作业。比如黄英嘉莱出身的球员,以整队方式参加越南联赛,也与徐根宝当初的东亚队一样。平时打联赛,大赛以学院为主体出战,借俱乐部之壳,行国家队打联赛练兵之实,这就是“国奥国青打联赛”。50年代中国足球第一批留学匈牙利的球员学成归来,从“国家红队”全体变成北京队,以及徐根宝带国二、国奥打甲A,就是一回事。
而且,越南联赛也搞“U23新政”,每队必须首发两名U23球员,同时限制外援,注3上2。
欧美足球大国,因为足球上百年历史。已形成庞大的产业,钱多,人也多,可以走普及的金字塔路线,一支职业队下面四五支青年队,一支青年队下面又四五支少年队,层层提拔,1000多个青训球员,最终只有1人能成为职业球员,一个梅西,身后是几千几万名被踩下去的同龄竞争者。
而中国的国情就是,不论怎么推行职业化,改变不了人少钱也少的事实,每届国青国少,只能从几十人中挑人,选材面达到三位数。这个年龄段已经算“黄金”了。
中超曾经因为金元足球,刺激过一段时间,但从足球的长远角度,这点投入仍然是很少的,只是用在给一线外援或本土主力开高薪上,而这点钱一旦烧完,资本因为各种原因撤离,虚火一退,中国足球马上又断粮。
只有走精英路线,才能保证国家队仅存的战斗力。过去在举国体制下,中国足球并不是铺开搞的,而是集中起来发展重点地区重点球队,比如京、津、沪、辽、鲁、粤、军(解放军),这几家固然是甲级联赛实力最强的球队,本身也都有完整的梯队,国二、国青、国少大部分出自这些地区。这是符合中国国情的,因为当时钱少人少,注定只能走精英路线。
“职业化改革”一来,被彻底推翻。徐根宝正是因为看到根基垮掉,本着一位老足球人强烈的爱国意识和敬业精神,跑去崇明岛,一蹲十几年。精英模式,从举国体制,从过去“官办”被动转移到“民办”。
实际上,精英路线,不论是否有钱,是足球弱国小国快速崛起的必经之路。越南没钱搞精英,卡塔尔有钱,更搞精英。亚洲杯夺冠的卡塔尔队,就是出自他们的精英学院,反正油王有的是钱,除了各种超豪华设备,以及健全的全球比赛资料,学院从6岁就组建梯队,从海外归化苗子,层层选拔,由全球顶级教练指导,中国足球的老熟人——米卢,就是为卡塔尔打工的。
精英模式,有的人少钱也少(如越南以及举国体制下的中国),有的人少但钱不少(如卡塔尔),但都是集中资源砸在少数精英头上,因为这点资源都学西方,像欧美那样,铺开了砸几千万人头上,怕是连个响都听不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