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昨晚睡得怎么样?
在巴黎街头的咖啡馆里,这是女性友人相聚时,相互询问最多的话题,如同英国人相互见面谈天气。
《巴黎人》杂志,针对法国女性的睡眠调查,发现女性入睡和睡眠质量,要比男性更差。尤其针对55-64岁的女性,睡眠障碍比例高达65%。
世界卫生组织,一直在推荐8小时睡眠,不过世卫组织的调查也显示,真正能做到每天8小时完整睡眠的女性,只占他们调查人群的12%,这是令人担忧的性别睡眠差距。
许多专家都同意女性的睡眠质量一直比男性差,但很少有人进行深入分析。我们面对的,是一个“沉默的大多数”挑战。
一个糟糕的女性睡眠时间,平均每晚5小时18分钟,远低于科学建议的7到9小时。有60%自认为睡眠不好的人,每晚都得忍受着睡眠不足,并且在许多情况下长期疲惫不堪。世卫组织的调查显示,全球超过四分之一(28%)的人,十多年来一直存在睡眠问题。
说全世界都在失眠,这话并不夸张。更令人不安的是,存在睡眠障碍的人当中,已经有29%的人,尝试服用各种安眠药,以试图纠正这种情况。
并非所有这些都是短期解决方案。“我正在努力停止每晚服用它们,”一位50多岁的上海受访者说。同样年龄组别的许多女性,从上海到悉尼、从开普敦到哥本哈根,都承认,她们“在过去 40 年中服用了很多次安眠药”。
失眠,被称为21世纪发达国家面临的最大公共卫生挑战。可悲的是,缺乏对失眠尤其如何影响女性的审查。睡眠不足,肯定和心脏病和糖尿病有关联,并且可能是导致乳腺癌和痴呆症的一个因素——所有这些都是女性死亡的主要原因。
滞后的女性失眠研究
“在睡眠方面,女性的研究不如男性多。有人试图解决这个问题,但我们肯定落后了。”美国布朗大学精神病学和人类行为学教授凯瑟琳·夏基 (Katherine Sharkey) 说,她是少数专门研究女性睡眠模式的学者之一。
例如,睡眠呼吸暂停(一种最常见的睡眠障碍,睡眠者在夜间呼吸暂停),“90%的女性未确诊”,夏基分析说,“没有其他疾病可以让你只诊断出十分之一的女性患有这种疾病。男人会说:‘我在方向盘后面睡着了。我的妻子情况如何,我不知道。”而女性会说:‘我很糟糕,我一直醒着,情绪焦躁。’对此,绝大多数临床医生毫无反应。”
女性失眠种类
《泰晤士报》调查女性睡眠障碍,分析结果。最大罪魁祸首是工作压力(占比30%),尤其是年轻女性:18-24岁年龄组中,近一半被调查女性(46%)认为这是影响睡眠的最大因素。在45-54岁年龄组,这一比例为 26%。
大家都知道要避免通常的生活方式压力源——各种电子屏幕、咖啡因、酒精——这些仍然会干扰睡眠,但接受调查中的女性。公开了她们因担心自己的职业、家庭、朋友和人际关系而难以入睡——16%的人表示,人际关系压力让他们夜不能寐。
一位曼彻斯特54岁的女性说:“由于工作和个人生活中的压力和焦虑,我经常在夜里醒来,我很难重新入睡。”另一位25岁的悉尼女性说,对失去工作的恐惧一直存在。
受访者提到的其他压力因素包括“财务压力、业务问题”,以及丧偶的痛苦。事实上,各种综合睡眠调查显示,女性日常生活质量,对她们的睡眠的影响,比卧室里的条件更大:单独睡觉、与伴侣共享或在床上有孩子对她们的睡眠质量几乎没有影响。
2017年国际畅销书《我们为什么要睡眠》(Why We Sleep)的作者马修·沃克教授表示说:“一般人群的失眠症约为 12%-13%。然而,当你把它分解成男性和女性时,女性遭受的痛苦是男性的两倍。”
失眠不仅仅是睡眠不佳——它可能是短期的(连续几个晚上或几周的睡眠中断,通常会消失),或慢性的(每周至少三个晚上的睡眠中断,延续至少三个月)。“我认为部分原因,是心理焦虑对女性的影响,比对男性的影响更大,”沃克说。
分床而睡?
那么,这种睡眠不足,对女性的清醒状况时,产生的影响如何?谈到他们的个人生活,四分之一的人表示,睡眠不足影响了他们的人际关系。一位65岁的北京女士说:“当一个人在睡觉,而另一个人不能睡觉时,很容易产生怨恨。”另一位45岁的女性对此表示赞同:“不愿意谈论睡眠不足,还因为丈夫睡着而生气!”十分之一的女性——因为打鼾而与伴侣分手。《巴黎人》杂志的数据存在一定争议,但伴侣间不同的睡眠质量,看似生活琐事,其实是各种断裂的导火索。
夏基博士在她的睡眠诊,也有类似发现。“我发现,夫妻生活中头号问题,是当伴侣分床而睡,卧室是一个亲密的地方,这种亲密关系的象征性分离,造成的损失真实存在。而女性对这种分离的心理敏感度,远超男性.”
对情绪健康的连锁反应更深:40% 的女性表示她们的睡眠质量影响了她们的心理健康。“我的睡眠不足导致了倦怠和抑郁,”一位51岁的受访者说。另有16%的人表示,这影响了他们的职业生涯:“夜间睡眠模式受到干扰会导致工作中的疲劳和心理健康问题。”一位45岁的女性说。
“总的来说,睡眠本质上提供了一种情绪急救,”沃克在他的专著中解释道,“良好的睡眠,是一种舒缓情绪和肌体的夜间香膏,可以消除白天情感体验的痛苦刺痛。它还重新校准了控制我们情绪的大脑系统,以便我们第二天回来并且更加稳定。它在某种程度上重置了我们情感罗盘的磁北。”
34岁,女性睡眠分水岭
研究发现,30岁到40岁年龄组的女性,开始对睡眠质量产生深度焦虑,18-24岁的年轻女性,哪怕睡眠质量有所起伏,但基本还能承受。34岁,似乎是一个全球女性睡眠质量的年龄分水岭。之后逐渐恶化:52%的35-44岁的女性,承认她们睡眠不好或非常糟糕,45-54岁年龄组,这一比例是60%,55-64岁年龄组,这一比例高达65%。
为什么是34岁?通常情况下,孩子进入了生活,这是女性睡眠的巨大障碍,这也是导致性别睡眠差距的主要因素之一。各种调查中,太多女性承认:“自从有了孩子后,我的睡眠质量就不是很好了。”即使在孩子长大后很久,不眠之夜也留下了残酷的印记。
夏基博士的调查里,认为要照顾孩子,对女性睡眠影响巨大——“待命”睡眠,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。“睡眠中断始于怀孕期间,我看到很多40来的女性说,她们在生第一个孩子后失眠了20年。数据表明,一旦有这种生育性失眠,女性睡眠永远不会恢复正常,”夏基说,“这确实是一种残酷的生活牺牲,你有一个孩子,你不得不接受生活的改变。”
解决方案
为女性量身定制的治疗,加拿大睡眠学家海伦·德赖弗说,睡眠障碍在男性和女性中的表现不同。“女性更容易受到情绪影响,延续时长通常要比男性多15到20分钟。同时女性普遍睡得更早一点——女性更是云雀,而非猫头鹰——此外,女性睡眠不佳后,需要的恢复时间也比男性长。”
安眠药依赖,绝不是一个好办法,这是一个短期的解决办法。“人们担心会对这些药物产生耐受性或依赖性上瘾,”夏基说, “安眠药最大风险,是它会对服用者清醒时期形成的各种头脑判断影响、增加做错其他事情的概率。”
(图片来源——绘睡APP)
目前对女性睡眠障碍,最好的长期解决方案,是失眠的认知行为疗法(CBTi)。从这个名称上,也能看得出这种治疗方式有一定复杂性,不过绩效已经得到了全球化承认。
另外对女性睡眠有利的消息,是当女性进入到60多岁到70岁这个年龄阶段时,睡眠终于改善了——事实上,这是女性一生中最好的睡眠阶段。各种调查显示,该年龄段中,超过一半(59%)的女性,将自己描述为良好或非常好的睡眠者——这或许就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,女性平均寿命本就超过男性,守得云开见月明。